把那一切都深深地埋在了心里,一辈子都不想再去触碰,但是没想到,简简单单的三个字——宁庆敏,就将曾经那或是欢愉或是痛苦的回忆尽数勾了出来。
时至今日,她还能清楚记得大婚那日的一切,薛郎骑着高头大马,带着八抬大轿去宁家接她。
当夜,他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:「你既没有字,我便帮你取一表字做庆敏,以后只有我这样唤你,可好?」
宁庆敏,那是连自家父母都不曾知晓的房中私语,如今却被人拿来到处寻人。
那不成当年薛家还真有人逃过一劫,活下来了不成?
女人想到自己流放前还未被抓到的长子,心裏面又是一阵阵地抽紧。
究竟是不是,只要去一趟就都清楚了。
看着一旁喝过酒睡得人事不省的林二狗,女人终究按捺不住心里的期许。
她从儿子颈间解下一块拇指大小的木牌揣在怀里,悄悄起身下地,裹上林二狗出门穿的狗皮袍子,带上帽子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。
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,西北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,像刀割一样。
女人裹紧围巾,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村头的破庙。
还没等走到门口,陈铭在里头就已经有所警觉。
他今日在人前露财,少不得要地方有人穷疯了铤而走险。
于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,陈铭立刻抽出腰间跨刀,出声道:「如此深夜,不知客从何来?」
女人咬着下唇,犹豫半晌才开口询问:「我听村里人说,你要找宁庆敏?」
陈铭听着声音有些耳熟,心里陡然一惊,吱嘎一声拉开破庙的大门衝出去,还不等说话,就借着门外的月光看清了女人的脸。
陈铭面色大变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哽咽却又不得不压着声音喊了句:「夫人——属下找你找得好苦啊!」
一声夫人,叫得女人心里又是一阵激荡,但是心里疑惑还是没有尽去,她对面前之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。
陈铭急切地说:「夫人,您认不出小的了么?小的是陈铭啊!」
「陈铭?」女人忙又细看,可不是么,虽然对方蓄了满脸的络腮鬍子,但那眉眼,可不正是当年曾跟在薛郎身边的陈铭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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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寒风吹过,宁庆敏身子晃动,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。
陈铭忙道:「夫人,外面风大,咱们入内细谈。」
进入破庙坐了一会儿,宁庆敏才缓过神儿来,她怔怔地看着陈铭,嘴张了几次,却又都重新闭上,有些话她想问却又不敢。
陈铭忙道:「夫人,大少爷平安无事,如今改换身份,住在东海府。少爷一直惦记着家人,派了好几个兄弟沿着边境寻找,已经足足找了半年多,之前传回去的都是不好的消息,好在少爷一直不肯放弃,功夫不负苦心人,才让属下能够找到夫人。」
陈铭说到这里,忽然也迟疑起来,他看着宁庆敏是一个人来的,不知道之前跟着她一起流放的小少爷如今……
得知大儿子也还活在人世,宁庆敏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,捂着脸痛哭起来。
「活着就好,活着就好!」宁庆敏哭了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,「崇儿一直跟在我身边,如今得知承儿也好好儿地活着,我这一颗心终于可以踏实地落下来了。就算立时让我死了,我也有脸去见薛郎了。」
「夫人和小少爷都平安无事,实在是太好了,大少爷若是知道,肯定特别高兴。」陈铭闻言激动不已,急切地道,「夫人,那小少爷如今身在何处?属下护送夫人和小少爷离开这里。」
一听这话,宁庆敏瞬间冷静下来,问:「这次到定阳镇的只有你自己?」
「是,按照大少爷的吩咐,属下几个人是分头行动的,毕竟边疆这一片地方太大,一处处地找也很耗费时间,不然也不会让夫人在这苦寒之地吃了这么久的苦。」
「你一个人来,又没有骑马,如何带着我们两个人离开,若是被村里人发现,到时候别说是我们,连你都走不成。
如今最合理的办法,就是你先回去报信,准备充分了在过来接我们走。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流徒的罪人,即便离开这里,也只能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,所以必须要准备周全,不能留下隐患,以免牵连到承儿。」
陈铭连连摇头道:「夫人,这怎么行,既然找到您和小少爷,属下怎么可能把你们留在这里,万一出了什么事……」
宁庆敏却十分镇定地分析道:「我之前带着崇儿在雪山上晕倒,被村里一个老光棍所救……」
陈铭一听这话大惊失色,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不好的念头,着急地说:「那属下更要立刻带夫人和小少爷离开了,就算豁出命去……」
宁庆敏摆摆手道:「你听我说完,对方摔断了腿,短时间内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危害,反倒是能够庇护我们一阵子,只要你速去速回,就不会有事。」
宁庆敏说罢,掏出怀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