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月初端着最后两盘饺子从后厨过来,穿过迴廊,看到院子里雪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爆竹碎片,再看看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,一年竟然又这样过去了。
自己来到这里都已经快两年时间了,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天天被人打骂的悲催小媳妇,如今身边有爱人、有朋友,远方还有家人让自己牵挂思念,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
薛壮在屋里等了半天不见夏月初,便起身出来找人。
见她端着两盘饺子站在廊下看着远处,不知道正愣神地在想什么。
薛壮微微皱眉,他最不喜欢看到夏月初这样茫然的神情,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冬夜里,她的身影看起来单薄又孤独,好像离着自己很远很远,一个不小心就会飘然远去一样。
他上前从后面伸手搂住夏月初的腰,先把人圈在身边才觉得安心。
「想什么呢?」
夏月初被薛壮惊醒,这才回过神来惊呼:「哎呀,快进屋,饺子都吹凉了。」
薛壮却不肯鬆手,非要问:「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?」
「我是想家里那边不知道怎么样,是不是也跟咱们一样在吃饺子。」夏月初手里端着两盘饺子也不方便挣扎,只能用手肘顶顶薛壮的腰道,「别闹了,快回屋去,饺子真的要凉了。」
「他们肯定跟你一样,一边吃饺子一边想咱们呢!」
薛壮心里何尝不惦记着娘和弟弟,虽然家书一封封的写,年货也早就派人送回去了,但是这些又怎么比得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呢!
「等到我家冤情得以洗刷之后,就把他们都接到京城来,到时候咱们大家一起在京城过年。」
话音刚落,就听到屋里封七带着醉意的大嗓门道:「这两个人跑哪里去了?就算是想要亲热亲热,也得先把大年夜的饺子吃了再说啊!」
薛壮鬆开搂着夏月初的手,将两盘饺子接过来道:「封七一喝多了,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。」
「我倒觉得他如今这样挺好,最开始认识的时候,总是一副冷清冷意的样儿,就算脸上挂笑着,眼睛里也是冷冰冰的,如今多了不少烟火气,人也活泛了,越发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。」
薛壮听罢却是嘆了口气。
「怎么了?我说的不对么?」夏月初奇怪地问。
「你说得很对,但是不要忘了,你也隻比他大了几岁而已,不要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,好像他是你的晚辈一样。」
夏月初被他说得一时语塞,如果按照心理年龄来算,她可不就是他们这群小屁孩的长辈么!
两个人又耽误了这么一会儿,封七已经闹着要出来找人了。
夏月初赶紧打起门帘,让薛壮端着饺子进屋,自己也跟着进去。
封七不满地说:「端个饺子怎还去了这么久,我们都等着你俩要回来好一起吃饺子呢!」
薛壮随口道:「这不是饺子凉了端回去热了热么!」
屋里三个人一起看着他刚放下的饺子,半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。
「咳,外头天太冷了,热完再端过来有都给吹凉了。」薛壮今天也喝了不少,已经开始张嘴就胡说了。
「快吃饺子吧,看谁能吃着包了铜钱的。」夏月初说完给薛壮夹了一个饺子到碗里,自己也夹了一个,沾了点香醋送入嘴里。
「哎呦!」
「哎呦!」
两个声音一起响起,薛壮和夏月初一人从嘴里吐出一枚铜钱来。
封七见状飞快地夹了几个塞进嘴里,却一个铜钱都没见着。
「夏娘子,你该不会是做了记号吧?」封七狐疑地看着夏月初。
夏月初连忙举手表示清白道:「这主意虽然是我出的,但是饺子可不是我包的,我只是随便夹的。」
封七将信将疑,为了吃出个铜板来,一个人承包了一整盘饺子,最后撑得直打嗝,却还是没吃到铜板。
薛壮之前年夜饭吃了不少,所以这会儿隻吃了几个意思一下。
他正准备放下筷子,正好看到自己面前盘子里,有一个饺子的皮儿上被顶出一个半弧形的印子。
薛壮在桌子下头用脚碰了碰夏月初,示意她看盘子里那个饺子。
夏月初一看就笑了,换了公筷将那个饺子夹到封七碗里道:「最后再吃一个吧,看看运气如何。」
封七觉得胃里都有点儿顶得慌了,但是没吃到铜钱又不甘心,见夏月初特意给自己夹了个饺子,深吸一口气,咬牙夹起来,醋都不蘸了直接塞进嘴里。
结果只听「嘎嘣」一声,封七的牙结结实实地咬在了铜板上。
「嘿!」封七这会儿脸上终于又带上了笑模样,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囔道,「你说说,你的手气怎就能这么好呢?难怪你一开店就赚大钱。」
「行了,饺子也吃完了,咱们一起喝一杯,也就该各回各屋了,你们谁愿意守夜就凑在一堆儿守夜,愿意摸牌就摸牌,只有一点,一定要小心火烛,千万不能大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