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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怜仔(1 / 2)

计许的电话进来时,嘉允刚入梦。听见震动声,又倏地惊醒。

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。

“喂?”

“嘉允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噪声很大,一时风,一时雨。嚣杂的声音震颤呼啸着。

扑面而来的风雨声中,计许沉沉喘着气:“嘉允……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?”

秋凉的寒气从窗缝间灌进屋子,而他的声音就像是黑暗中洒进来的一束光,有着融融的暖意,挤进她心底。

“阿许。”嘉允轻轻叫他。

计许在那头忍着喘息“嗯”一声,抬起手胡乱揩了把汗雨交杂的额头。

嘉允躺在床上,手指埋进枕头里,指尖攥起一小块布料反覆来回地捻搓。

“我想,还是等到下次见面再和你说吧。”

计许那端忽然安静了些,可能是用手掩住了话筒,彼此之间缄默很久,才听见他沉缓的呼吸慢慢传来:“好,等下次见面。”

“你们那里下雨了?”

“嗯,下了一整天。”

嘉允松开捏住枕巾的那隻手,缓缓摩挲着掌心下的织物。夜晚毫无声息,无尽的思念侵涌而来,她的心都快装不下了。

那颗心越过黑暗中的虚无,越过山,越过海,最终落到他身上。

“嘉允,嘉允……”他在那头小声地喊她名字,掩不住地慌张。

“干什么呀?”

“嘉允,我喜欢你。”依旧是很小声的一句。

“哦,”嘉允在黑暗中偏过头,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,“你可真是个傻子。”

她忽然觉得难过,心头漫来无端酸楚。

“喜欢你。”他低低地,又重复一遍,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傻瓜啊,说一遍就够了。”嘉允揉揉眼,擦过轻轻颤抖的睫毛,泪水却快她一步落下来,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很喜欢,很喜欢你。”

-

此时夜很深了,抬头就是浸凉昏黑的天。

空荡荡的街头被急风骤雨侵袭,路上行人早已绝迹,只有远处宽道两旁的路灯隐隐散着稀疏的黯光。

计许弓着腰,挂断电话。大雨不断泼溅衝刷着四周的玻璃墙,窄仄破落的电话亭内,到处弥漫着一股恶浊的气息。他的身躯朝着地面落下一片阴影,他缓缓蹲下来,胸膛再也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伏。

雨水在四周蜿蜒着淌落下来,他已经听不见任何风雨嚣杂的声音。

他是临近傍晚时回的西渡桥,手机好像被雨淋坏了,嘉允打来电话的时候,话音断断续续听不清。将近十二点的夜晚,宿舍的同学们都安静地沉在梦里,他悄悄拿了一把伞和一支手电筒,顶着疾风狂雨衝了出去。

他要去镇上,要回嘉允的电话。

风疾雨烈的深夜,他只顾一头往前跑,雨伞不顶用,他浑身被淋得透湿。漆黑的路上,只有一束被风雨浇淋到模糊昏散的灯光。

夜路泥泞坎坷,鞋子里瞬间灌满泥浆。经过一处坍塌的田埂,他的手电筒没有照到,急着踏过,脚下骤然失了平衡,瞬间朝着水田滚跌了进去。

劣质的伞骨被摔了个稀烂,身上滚满浊浆,他陷在泥潭里,双手吃力地攀住两侧路台慢慢爬了上去。

计许当时坐在泥台边,四肢冻得僵冷。乍然觉察到一片死寂,他顿时摸上耳朵,心底一阵惊惶,助听器没了。他慌忙拿起那个被摔到七零八碎的手电筒,趴在地上往泥潭里照去。

只看见一片黄浊泥浆,瞬间被骤雨衝打淹没。

计许无望地坐在路台上,迟滞地察觉到身体传来阵阵麻痛。可他心底却是一片异样的沉静,要给嘉允回电话,他只有这一个想法。

于是,计许忍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痛楚,缓缓站起来。

霎时一个小物件倏地从他身上滚落,竟是他丢落的那一隻右耳助听器。

在这样窒闷的环境下,计许忽然感到一阵惊喜,小心翼翼地擦干那隻助听器,带回耳朵上。

可是内部的零件进了水,老旧的助听器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猛力摧毁。电流声变得很杂乱尖锐,戴上后吵得耳道几乎快要受不了,但还能隐隐听见一些外界的声音。

所以他就这样,带着一隻半坏的助听器继续赶路。

他跑到镇上,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了,他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废弃的电话亭。一枚硬币落进去,他拨通嘉允的号码。

话筒紧紧抵着右耳,起先还能听见她的声音,但到了最后,只听见助听器内一阵嘈动鼓噪,遽然灭了声。

万物阒然,一片死寂。

计许只能,小声试探着喊她的名字。

他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,更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回音。

时隔多年,他又一次彻底和世界失去联络。

———

仔:我每天都有乖,每天都有在努力长大,没有戏份的时候也从来都不吵不闹,不求加戏。可我还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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