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文郁吃完饭让司机把他送到叶景乔那儿。
他打开门,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读书,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靠在她肩上问:“看什么呢?”
叶景乔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,看他颊上起了淡淡的红晕,霞光一样泛开在他明净的脸上,轻声问:“你喝酒了?”
“嗯,喝了一些。”
席文郁安静地抱着她,酒精的效果让他反应有些迟钝,过了一会儿,他才缓缓说:“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看什么。”
“《爱的荒漠》。”她跟他分享阅读感受:“但我觉得这本书写的不是爱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他问。
“是孤独。”书页被她翻出沙沙的响声:“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片荒漠,而他们永远无法相互理解。”
“那爱情,就是一片荒漠爱上另一片荒漠。”他接着她的话说下去。
她微微侧头望向他:“那你觉得你的心里有这样的荒漠吗?”
他有些倦怠地笑了:“你每次说话都这么直白。”
“那我需不需要纠正这种直白?”
“什么都不需要纠正。”他抬头看着她:“我喜欢你的直白和真实。”
屋内安静了半晌,时间仿佛在沉默中凝固。
叶景乔垂头吻了吻他的额头,心里想,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真实是装出来的。
都是假的。
许是因为喝醉了酒,他思维有些跳跃:“你说的这个问题,我以前想过。我爸一直跟我说,在这个名利场混,不需要什么真实,也不需要什么良知。你干了坏事自然有人给你遮掩。
她平静地问:“那你信这一套吗。”
“如果我信,可能就不会天天失眠了。”他的语气很疲惫:“Y市以前发生过很多事,但现在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,而我无法相信它们不存在。”
她恍惚了一瞬,低声回应:“我也相信它们发生过。”
她感到自己被他抱得更紧了。
叶景乔伸出手,搭在他的手背上,他的手背白皙又冰凉,像一片凋落的白蔷薇花瓣。
“你知道,我一开始不敢进那家敬老院,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恨我......”他低低说着,孤独者的絮絮自语。
那些恶毒的诅咒又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:
“你怎么配活着。”
“你早就该死。”
童年的他抱膝蜷缩在汽车座椅上,在噩梦中,他无数次回到这个时刻,仿佛沉浸在冰冷的深水中,一个溺水者。这是上天对罪人的轮回之罚,他面色苍白,他艰难应对,恨不得马上死去。
但怀里熟悉的气味和温度唤醒了他。
他清醒过来,就像一片叶子往上浮到水面,接触到温暖的阳光。
——她正环抱着他的腰,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。
席文郁垂头,沉默地亲吻她的头发。
她沐浴后的清香冉冉盈于他的鼻间,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味道。
叶景乔上班比他早,所以也起得更早。
起来的时候,她垂头看了一会儿还在沉睡的席文郁。
好看的男人,孩童一样宁静的睡颜。
抚摸他的头发,鬼使神差在他的脸上落了几个轻盈的吻,她起身下床,腰部还隐隐残留着昨夜无度欢爱后的酸麻感。
昨晚聊完书,两个人在沙发上做了一次,之后他把她抱到床上,又架起她两条腿在肩上,大大地分开,沉下腰挺身而入。
他的声音、长相、身材都在她产生美感和快感的那条线上,所以即便没有平常助兴的那些调教,她也轻而易举地达到了高潮。
其实不止是肉体,就是言语和精神交流上,也许是因为生活经历的复杂性,她很少能碰到像他这样和自己聊得来的人。
就是认识许久的温峤也不行。
叶景乔想,如果什么都不考虑,自己或许会非常喜欢他。
甚或是,爱上他。
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她非常恐惧,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叶景乔弯下腰,打开水龙头,任由冰水冲刷自己的脸部。
——她宁愿跋涉在无爱的荒漠。
准时出门离开,他的司机送她到电视台,坐在车上的时候,叶景乔从窗户望出去,只觉得非常不对劲。
可能因为经济发展的原因,Y城给她停滞缓慢的感觉,有闲观赏春花秋叶冬雪,而在北京,她永远无暇于四周纷乱变迁的景色。
电视台的工作就完美和北京城市运作的节奏合拍,工作了几个小时,叶景乔累得不行,却忽然获知一个惊天好消息。
“因为这次节目做得不错,咱们下午放假半天。”组长在办公室里宣布:“大家可以去放松一下。”
叶景乔重新精神焕发,把当天工作完成后,她悠哉游哉跑到总监办公室,看到陆从钺站在书架边翻找文件。
他穿的永远是熨得笔挺雪白的衬衫,一点尘埃也不沾,此时此刻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