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见过,也再未听说过这个名字。那双头巨蛇……会不会是他?明曜摇了摇头,将这一处猜测搁置。第三是暮溱。他若从未去过北冥,又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?退一万步,即便五百年前他同暮溱一道去过北冥,见过双头蛇,也得知了她的存在。五百年的沧海桑田,他又如何能够看穿她此刻“福盈洞弟子”的伪装,直呼出她的名字?东海之乱、暮溱暮浔、妖兽结契,莫非这些事……与北冥有关?各种揣测在明曜脑海中纷乱如麻,虽说她此刻尚算和云咎身处同一战线,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云咎面前提起双头蛇突破过北冥。与妖兽结契之事云咎已在追查,当务之急,明曜决定先从暮溱与暮浔身上下手,看看能否查出更多的线索。更何况……明曜想起云咎曾跟她说过——生于混沌的魔族并不会死。若按他所言,即便肉身仅剩骸骨,这双头巨蛇也应该会以另一种状态存在。这也是为什么,明曜当时会想用本相之力接触那具蛇骨。她一边垂头整理着思绪,一边跟着鲛人侍女往宫殿中走,侍女将她带入寝间,动作麻利地放下了轻纱垂幔,温暖的水流轻轻卷动银纱,屋内光线昏暗,只有床尾几颗浑圆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浅光。“姑娘休息吧,我们就守在殿外,您有事可以随时吩咐。”为首的鲛人朝明曜微微一笑,轻手轻脚地替她放下了床帐。明曜抬脸朝她笑了笑,那姿态很乖巧,人畜无害的样子,很容易就让人失却警惕。明曜知道,比起在乾都之外见到的那些侍卫,乾都中的这些鲛人要训练有素得多。她们在她面前并不太说话,可是目光却无时无刻不落在她的身上。是暮溱……不,是暮浔叫她们时刻盯着她。
待鲛女退出殿外之后,明曜蜷在榻上计算着时间假寐,此刻天色已经大暗了,暮溱的一场闹宴把龙隐和这些侍女来来回回折腾得够呛,不可能毫无破绽地守在她的寝宫门口。两个时辰过去,门外悄无声息,甚至连一两句压低的交谈声都听不到。要不是明曜刻意留神着那些侍女的呼吸声,恐怕早就以为她们已然撤离。终于,另一队轻悄的脚步声自寝宫外站定,鲛人侍女交班时也没有任何的交谈,只是发间的珠钗碰撞了两声,很快就归于无声。明曜眯了眯眼,起身缓缓行至窗边,突然伸手重重拍了几下紧锁的窗户,大喊:“来人。”寝宫大门在片刻之后大开,鲛女走入殿内,望向空空荡荡的内室,声音惊疑不定:“……姑娘?”随着鲛女这一声轻唤,门外交班的两队侍女纷纷回身往殿内而来:“不可能。这间宫殿连窗户都是锁死的,她能跑到哪里去?”“殿下吩咐了,今夜绝不能让她离开寝宫半步!还不赶紧去找!”脚步声在殿内纷杂起来,鲛女们纷纷掏出随身的夜光珠镶于四壁,寝宫在刹那亮如白昼,与方才的幽暗形成了一瞬间的,令人目眩的反差。无人注意到,就在寝宫骤亮的一瞬,一只通体莹蓝的鸟儿自虚掩着的宫门上下一跃而下,倏然融进了宫外的深海之中。暮溱给明曜安排的寝殿虽在后|庭,却位置偏僻,她本相的光辉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中显得很是惹眼,因此在明曜凭着记忆绕到了殿宇和守卫相对密集的宫道上后,便立即化为了人身。明曜按照记忆中蛇骨的方向一路贴着墙根而行,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环境。然而很快,一阵疾而快的脚步声从远处朝她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来,而紧随其后的,是铠甲碰撞的声音连同一队侍卫的脚步声。等到最前的那阵脚步靠近些许,明曜甚至听到了女人跑动时的一声声低喘。这是……什么情况?明曜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体隐入黑暗里,暗自祈祷那个吸引了一队守卫追捕的女人千万不要和她狭路相逢——如果那个女人按照她现在所处的宫道一路往前跑,说不定还能帮她引开许多的守卫。然而就在明曜默默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时,那个女人忽然一个转身冲进了明曜所在的宫道。那是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的女人,深黑的卷发如海藻般紧紧贴着她的面颊,她脸上满是泪痕,身上雪白的寝衣不知从何处蹭上了脏污。可即便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,她的眼底依旧保持着仅存的冷静与理智——因为她即使察觉到了明曜的存在,并且在与明曜四目相对的瞬间,她记起了她的身份。“是你!”女人一把扯住明曜的袖子,猛地跪倒在她的脚边,“你是福盈洞来的是不是!我在今天的宴会上见过你……”“那你一定认识哪位神君吧。求求你,无论找谁,请一定让祂知道——”“东海半数以上皇嗣已被取而代之!现在的暮溱……是假的。”“乾都无可信之人。”“你是谁?”明曜闻言一惊, 伸手拉住女人的小臂将她扶起。“我……”耳边龙族守卫的脚步声愈近——时间来不及了!明曜的语速加快,打断了女人的回答:“若我引开他们,你有办法躲到安全的地方吧?”女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, 明曜看着她的眼睛,忽地凝出一只小小的莹蓝色蝴蝶放入她的掌心:“别怕,先藏起来, 再传信给我。”已是宵禁时分,乾都的深夜, 唯一的光源便是宫墙檐下,闪烁着幽幽荧光的彩珠。负责巡夜的守卫习惯了这样幽暗的宫道, 几百年的往返巡查, 他们几乎将道路上的每一块砖上的纹路都踩得清晰,他们的夜视能力极好,然而与之相对的——这些专司巡夜的守卫, 并无法直视强光。明曜一边分辨着守卫的距离,一边目送那个白衣女人